你所未见的地方,隐秘而真实 | 年度视觉大赛精选
当代中国庞杂繁复,有说不完的故事,谈不尽的现象。这里的文章就像人体切片,断流截出其中关键的部分,虽然犹如管中窥豹,亦可检视全体经络的气脉动向。
—— 梁文道
编辑 | 周双玲
自“眼光:湃客年度视觉大赛”启动以来,我们已吸引700余人参赛,收获了许多优秀作品。第一期,我们以“灰黑色的记忆”及“跃进后的遗忘”为主题,推送了四组优秀摄影作品。第二期,我们推荐了三支优秀视频作品,关注了三个容易被我们遗忘的人群。
当一线、新一线、二线城市在网络上被360°围观检阅时,很少有人能清晰地认知到:在中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,有着2851个县级行政区划单位(不含台湾省)。生活在那里的人们,游离于主流舆论之外,却真实存在着。
今天,我们精选五篇优秀稿件,记录那些辗转于“隐秘”之地,未进入大众视野中的真实人生。或扎根于农村,或存在于城市郊区,地域流转,不变的是冲击常识的现实切片。
胶东渔民
中国的土地有着漫长的海岸线。自1994年以来,中国的海洋渔业捕捞量一直蝉联世界首位。根据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发布的《2018年世界渔业和水产养殖状况》报告显示,2016年中国海洋捕捞量是第二名印度尼西亚的2.5倍,约占全球捕捞总量的19.2%。
作为中国四大渔场之一的渤海湾渔场,如今已面临无鱼可渔的尴尬境况,渔民只能走向更深更远的大海。“三面水来一面天,挡风抵浪又一年”,摄影师何翻记录了胶东渔民最原始、最古老的生活方式。
每年的开渔期一到,渔民们便卯足了劲,准备在新的一年去大干一场。有经验的水手,会先站在船头之上远眺,看看符不符合出海条件。他们平均年龄为50多岁,如今有经验的水手越来越少了,而且后继无人。
渔船的空间狭小,给渔民们休息的空间更是小得不行。渔民一般都会有两到三个手机,并且下载了满满的电影。在船航行的过程中,用手机看电影是他们打发时间的唯一途径。
近几年,捕捞工具越来越先进,渔网的孔越来越小,而我国近海的鱼类资源和鱼群数目也越来越少。要想捕鱼,只能去远海,去深海,深入到秘鲁、阿根廷等地。小木船也将不再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。
岸上的分拣工和海上的渔民相辅相成。她们多是附近村中60多岁的老太太,头戴围巾,颜色不同,样式统一,脸几乎贴在上面。渔民捕获的鱼运到岸边之后,需要这群老人把鱼进行分类。分拣工一个小时只有10元钱的工资,但仍需争抢才能获得这份工作。她们说,要干活挣钱给孩子买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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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村教育
在过去的几十年间,城镇化不断推进,城市对劳动力的需求大量增加,一批批青年外出务工。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带来了中国经济的繁荣与腾飞,也留下众多留守儿童。与之相随的,是他们的教育问题。
在2018年9月1日央视的《开学第一课》里,解海龙讲述了他30年前拍摄的中国乡村基础教育的照片。三十年过去,乡村教育已发生巨大变化,“我要上学”这样的照片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。但很多时候,大众对于乡村教育的认知依然停留在贫穷、落后的阶段。
2012年,乡村教师齐水勇进入第一次走进山区,去往山西临汾西部一所小学任教,之后辗转多个乡村小学。在7年执教生涯里,他想用镜头告诉大家一个真实的乡村教育。
在他曾任教的一所小学里,教学楼有四层高,外立面有白色瓷砖镶嵌,教室里有多媒体功放设备,桌椅一新,还有塑胶跑道、篮球场和足球场。从远处看,这所小学绝对是这个地区最好的建筑之一。齐水勇说,无论是山西临汾,还是内蒙古阿拉善左旗,都是如此。
随着乡村学校的硬件设施不断完善,乡村的艺术教育也在觉醒。2017年,齐水勇所任教的学校来了6名国家免费师范生,补齐了所有科目老师,体育、音乐和美术都有了专职教师。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注入乡村教师队伍,给予乡村教育更多新鲜血液和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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团田坟石路
云南省保山腾冲市团田乡,一个位于胡焕庸线西南侧的无名乡镇。来自东南亚的湿热海风和云贵高原赐下的矿藏在这里交汇,甘蔗、茶叶、烟草等传统种植农业是祖祖辈辈坡间梯田赖以存活的生计,而丰富的铅锌、硅藻土、石材、石灰石等矿电资源则让乡民将目光投向了另一重产业——加工坟石。
坟石加工在这片土地上生长发展已有三四十余年,开采石块、打磨石材、切割石板、雕刻石头、组装坟墓、商品售卖,团田乡下属的八个行政村各司其职,有条不紊地连接了坟石加工产业的每一节链条。
受丧葬制度改革的影响,坟石需求有所下降,但对于在政策规定尺寸范围内的坟石,购买和生产的链条仍在延续。石材加工园区目前的业务有小规模坟石及石雕装饰加工,以及石材外运,远销东南亚。政策影响在乡土烟火间层层削弱,乡民大规模转行的情况并未发生。
多数坟石工人并不知道,小心翼翼佩戴的棉纱口罩无法起到阻挡粉尘的作用;而更多的工人则未配备口罩,24小时暴露在粉尘环境中。仅以团田乡弄玲村为例,全乡80%人口靠采石为生,村内有140-150户尘肺病家庭,目前已有约40人死亡。
“虎踞龙盘”、“仙鹤千年寿”——这是坟石上出现频率最高的两句话。打石活的乡民大多会给自己挑选上好石材,亲手雕琢成坟石,细细组装坟墓后留在自家院里,等到走时交代家人安葬。
二十年前,他们正值青年,带着家庭的希望在公路边的石材作坊里担起了顶梁柱的职责;二十年间,咳嗽、胸闷、气喘,每一项病症的悄然出现都将他们向命运的深渊拉近一步。
散布的石块、切割剩下的边角料成为了孩子们天然的玩具和捉迷藏的庇护地。他们可能不会知道,自己的父亲年少时也曾跟着祖辈在石材作坊里玩耍,踩过同一片石头与土地。
始于石又终于石。从少年到老年,从工人到病人,而石材加工园区里的机器依旧昼夜轰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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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尚爸爸和他的婴儿岛
在中国,计划外的怀孕女性者有不外乎三种选择:因孕成婚,堕胎流产,或者非婚生育。
传统社会中,最宽容的出路是奉子成婚。但随着社会变迁,越来越多的女性不愿将就结婚,而选择堕胎。
在江苏南通,和尚道禄劝阻女性堕胎,已先后帮助200多个准妈妈生下了孩子。“混迹”中心市区的万善寺和位于郊区的“护生小居”是道禄救助妈妈和婴孩的“前厅”和“后院”。
在中国,寺院、尼姑庵是民间收养的主力军,圆觉寺也在其中。这间山东青州的寺院最初启发了道禄投身于救助试图堕胎的女性。在佛教文化中,劝阻堕胎,是救人一命。在信众眼里,这位和尚是“代替菩萨来救助这些孩子和孕妇的”。
如果不是门口那座佛像,以及后方的大钟,这座“万善寺”看起来就是工地上的临时户棚,但这并不妨碍它香火不断,香客络绎不绝。周边的房价已经涨到每平方米一万八千元,坐落其中的庙宇则是风烛残年,墙体出现裂缝,又断水断电,进入“自生自灭”的状态。
这栋灰白色二层别墅,外观与邻居家并无两样,一层有厨房、客厅,二层有四个房间,顶层阁楼是个小佛堂。别墅原本是道禄出家前留给女儿的,后改造命名为“护生小居”,庇护那些意外出现又秘密出生的生命。
在“护生小居”里,有人坐完月子就带着孩子离开,有人选择独自离开,把孩子留下来。不管哪种情况,道禄都不会主动联系她们。她们秘密地来,悄悄地离开,“护生小居”只是临时避风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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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踪一件内衣
从布料开始,一件内衣要经过多少环节才会最终到达你的家门?
湃客号“像素笔记”来到了广东陈店镇,追踪了女士内衣这样一件普通物品的“诞生”与“旅行”。不同于屏幕上的追踪,它在现实世界里真实地移动着。
陈店位于粤东潮汕地区,有“中国内衣名镇”之称。“拿来一些棉花,就能在陈店做出一件内衣”,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,但除了原料,制作内衣所需要的像模杯、织带、织唛、钢圈、骨胶、布钩、珠片等辅料,在这里都可以找到。
有粗略估算显示,陈店镇文胸内衣的产销量,占据中国总量的60%以上,相当于中国每五位女性中,平均就有三人穿戴的是陈店出产的文胸内衣。
在家庭作坊式的陈店镇,几乎每家都在做内衣,或者经营着相关有关联的生意:不是做内衣加工厂,就是做提供染布、布料、花边等辅料的工厂。新一代的青年工厂老板,大多数也是从父母辈中接下家族生意,继续做大。
现在很多年轻人不愿意进工厂,招工难度愈渐加大。十多年前,刘涛从老家四川来到广东陈店。平均每天有400件内衣出自刘涛之手。
“时间就是金钱,出货越快越好”,这句深圳蛇口的城市标语,置之陈店也恰如其分。历经小镇的造物流水线,内衣成品也随着物流进入金祥内衣批发城,用客商的话来说:“买内衣到金祥,购时装去白马”。
随着电商的兴起发展,网店发出的每一件内衣被网点揽收后都会被送入快递分拨中心,经由一道道分拣处理后,发往全国各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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延期通知
由于大赛认证覆盖春节假期,“湃客年度视觉大赛”延期一周。
本次大赛将于2月18日(下周一)零时停止参赛资格认证。
因稿件的审核发布需要一定的时间,参赛稿件需于2月20日(下周三)前完成上传提交。
大赛最终评选结果将于3月21日公布。
参赛方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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